请叫我旖旎

すっごく幸せ

【凌李】如戏

十三、危机

    晚上十一点,距离凌远失踪近27个小时。

    李熏然从一间窗户都卸掉的平房走出来,这是他划定范围的最后一间,毫无痕迹。有那么一阵恍惚,李熏然想这或许是个梦,是他巡查太累了,现在他只是躺在值班室的硬板床上,等他醒来,笑意温和的凌远会停好车在楼下等他,吐槽他因为睡不好而出现的黑眼圈。

    秦沐沐在身侧递给他一瓶水,轻轻的问道,“老大,你还好吧,要不要在车上睡一会。”

    李熏然拧开盖子把水从头上浇下来,短暂的冷意和巨大的恐慌席卷着他,让他在盛夏的夜里止不住的颤抖。

    “队长,褚教授来了。”秦沐沐小心翼翼的拽了拽李熏然的衣角,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失态的李熏然了。

    褚安宁的样子比李熏然强不了多少,一路小跑着,汗顺着脸颊流下来,吐着舌头喘粗气。“这个,看这个。”他手里拎着个相册,封皮是艳俗的水粉色,被他手掌的汗液浸透,恶心的皱巴着。李熏然接过相册,转身打开车前灯,一手撑着引擎盖一手快速的翻着。里面是褚安宁还年轻的时候,他蹙着眉向后翻,缓过劲的褚教授凑过去,一下子掀过三分之二,“这后面,是我们几个的照片,你找找,兴许有线索。”

    李熏然终于看见了年轻时的凌远,以这种他想都不愿想的方式。20几岁的凌远比现在多了几分凌厉,拍照时很少笑,总是轻蹙着眉头,李熏然轻轻拂过照片上人的脸颊,像是想抚平他眉眼间的焦虑。

    三人的或是两人的,叶西平总是勾着凌远的肩膀,笑的柔软又灿烂,在医大的人工湖边,在食堂的门口,在比现在要拥挤的多的小吃街。李熏然缓慢又仔细的盯着每一张的背景,“这是哪?”他的手指下,是一幢红砖小楼,一面墙都爬满了爬山虎。

    褚安宁戴眼镜低头看,“药理学的家属住宅楼。叶西平的老师就住在那,以前我们几个经常去蹭饭,是个特别好的老头。”

    “地址。”李熏然看向褚安宁,如刀的眼神看得他一惊,

    “学府路上,门牌号记不住,我能找到。”

    凌远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漂浮,升在半空中,看着窝在床上蜷成一团的黑影,渐渐的融进黑暗中变得腐烂发臭。

    痛的麻木,他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,记忆开闸之后大脑接收着过去斑驳芜杂的讯息,林念初在阶梯教室门口递给他手写的情书,红着脸在阳光下微笑,褚安宁抱着篮球被几个人压在身下爬不起来,大声喊着凌远救我,林沛侨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师就把念初交给你了,叶西平抱着小叶子,季宁在一旁柔柔的笑着,递给他一个苹果。

    有个声音在他耳边绕,“放弃吧,凌远。”

    放弃吧,凌远。没有疼痛,没有记忆,像出生时一样通透如白纸,简单又美好。他的手指轻轻的摊开,放缓了呼吸。

    “凌远,你确定这东西能吃?”一个低哑的男声在耳边炸开,让他从混沌中清醒,“凌远,少抽点烟。”“凌远,我想搬台跑步机过来。”凌远,凌远...喋喋不休。他看见自己提前翻出一样的杯子和牙刷,看见自己把崭新的衬衫和未开封的内裤放在床头,看见自己打着哈欠拎着早餐上楼,嘴角带着笑。

    床上的男人手指骤然攥紧床板,指尖嵌进木棱中,有血迹渗出,顺着木缝滑落又消失。

    凌远轻声的吐了个名字,“李熏然”,我的未完成。

    药理院的家属楼是套80年代的老建筑,红砖外墙,门口有破旧的自行车棚和一颗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杨树,蛐蛐在夜色中不知疲惫的叫着,整个楼都渗出一种古旧的颜色,在黑夜中看起来压抑又绝望。

    褚安宁几乎是从车上蹦下来的,扶着车门差点吐出来,他第一次知道有人能在市区里把车开成F1,简直要吓出心律不齐。李熏然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四层小楼,眼里露出了询问的神色。褚安宁抚着胸口说道:“早废了这楼,医大盖了新的家属楼,这楼就回收了,一直也没拆,很多人把这当仓库堆杂物。”褚安宁顿了顿,轻声接了一句,“我觉得叶西平不会把凌远藏在这,大学时老师待他极好,对他来说这应该是神圣的吧。”

    李熏然没抬头,从手表里抽出一根曲别针来,“几楼?”

    褚安宁惊讶的睁大了眼,“你不等他们了?”

    “几楼?”李熏然不耐烦的重复着,

    “就一楼,中间那间。”褚教授刚要跟上,李熏然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,“你在这等着,我进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用嘴叼着手电,李熏然有点后悔没叫褚教授过来,老式的锁并不难撬,伸直的曲别针在锁孔里绕了几圈,便听见咯哆一声轻响,门开了。

    屋子里黑的吓人。破桌子破椅子堆在窗边,李熏然用手电照着脚下的路,目光迅速的打量着环境,一室一厅,卧室在走廊的尽头。拧门,锁着,他忽然慌了起来,抬腿用力的踹了过去,破旧的木门被他踹掉了半扇,他闻到了一阵刺鼻的味道,像是药味混着其他的什么,手电光照过去,床上有个蜷缩的人影,他的心脏一阵紧缩,大脑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“凌远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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