请叫我旖旎

すっごく幸せ

【凌李】如戏

十六、旧事

    门外小护士发病号饭的时候,凌远醒了。腿上的笔记本被人拿了下来,身体也被调成一个舒服的姿势,凌远唾弃了一下自己的警惕能力,被关一次还是元气大伤,在病房都睡的这么毫无顾忌。扭了扭睡僵的脖子,凌远才看见窗台边站着个人,逆着光,背后是一片被落日染红的云,手里把玩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,凌远仔细看了看,发现那是个打火机。

    “李熏然?”刚醒的人嗓音低沉喑哑,李熏然听着心就跳快了两拍。

    “嗯,你睡醒了。感觉怎么样?我刚刚去问了主治,说没什么事了,等毒素排一排你就能回家了。”李熏然从暗影中走出来,站在床边弯腰看着凌远。

    凌远不太喜欢这种半仰视的姿势,捶着躺麻了的腿坐起来,“几点来的,想不想尝尝病号饭,医大的病号伙食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“好”,李熏然唇角带着笑意,“我去洗樱桃,你爱吃的那种。”

     一顿饭吃的悄无声息,两个人都没说话,凌远照例把菜里的肉挑了挑夹给李熏然,一如往常的每顿晚饭一样,李熏然盯着男人的动作,筷子里的菜抖了一下落进了餐盒里。

    凌远轻轻抬手拍了下他头顶的发旋,“年轻人,挑食是长不高的。”

    李熏然抬头仔细的看着他,眼里隐隐的有了泪光。

    “凌远,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吃饱了再说。”凌远避开了他的目光,“不管什么问题,也要让人吃饱饭吧,李警官。”

    这句李警官像是个开关,打破了李熏然这几天所有的压抑和隐忍。

    “凌远,你快死的时候,想过我吗?”

    凌院长显然没想到是这个问题,眼里露出了疑问和吃惊。李熏然深吸了一口气,直视着眼前的男人,“凌远,你并不信任我,你帮了我,我也想救你。”

    病房的空气净化器发出了滴的一声,窗外有晚归的鸟儿飞过,夏日傍晚的风带着暑气吹进来,空调嗡嗡响着,一切舒服又安逸。

    凌远推开了两人之间的餐盒,揉了揉额头,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
    “真相。”李熏然答道,“叶西平第一次的犯罪动机,和你一直藏起来的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过去我不想说”,凌远从床边的抽屉里翻出烟,走到窗边点燃,“那天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,我撞了一只狗,下车查看的时候被人打了闷棍,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房间了。”

    “谁绑的你?”李熏然不死心的问,

    “没看见。一片漆黑我又神志不清,没有注意是谁。”

    李熏然有些难过,说不清为什么,他几乎是半吼着说出来,“凌远,你觉得人命很简单吗?还是你觉得死了就一了白了就解脱了?今天有叶西平,明天会不会有李西平陈西平?你连自己都救不了,还谈什么救别人?”

    凌远指尖的火光明明灭灭,他背对着李熏然,看起来寂寥又孤单。“李警官,没有我的笔录,你们一样能结案不是吗?”他转过身叹了口气,“不会再有下一个人了,我也是很惜命的。”

    输液的小护士乐呵呵的推门进来,闻见烟味后露出了一脸埋怨,“凌院长,您可是院长啊,病房不能抽烟,您能不能以身作则呀。”

    没等凌远回答,李熏然快步越过人,脸上带着点愤怒,“不是他抽的,是我。”

    砰的一声,门被震的颤了颤。

    小护士瞪大眼睛,“疯了呀!谁抽都不行!以为我瞎吗!”

    李熏然满世界的找褚安宁,住院楼门诊楼食堂办公室遛了一大圈,影子都没见到。神外值班的实习生看着他那张冒火的脸声音都变得怯怯的,“褚老师刚刚还在来着呀,就几分钟之前...”李熏然气得捶了桌子。出门,打车,直奔心理研究所。

    许医生哼着歌锁门,夏天暑气散的晚,她特意等到夕阳西下才下班。李熏然上楼的时候她正一手抛起车钥匙,没接住,李熏然顺手捡了起来。许医生倒是吃了一惊,一周多没见,李熏然比凌远更像中毒那个。“我说,小李警官,今天也不是诊疗日啊。”

    “许医生,我有件事想问你。”李熏然将钥匙扣套在手指上,带着点痞气笑了笑。

    许医生没禁住糖衣炮弹的诱惑,“为帅哥加班是我的荣幸,来吧,少年。”

    开了空调,李熏然抱着水杯灌了一大口,“许医生,你跟凌远认识很久吧。”

    许宋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,她歪着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,“凌远是不是给你下降头了?你怎么每件事他都能说的准,你是来听故事的吧,我还以为你还要等几天再来。”

    李熏然满脸诧异,“凌远知道我要来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凌半仙能掐会算,副业是神上身。”许医生给自己倒了杯果汁,轻唆了一口,“没什么稀奇的,你愿意听,我就给你讲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林沛侨吗?”她站起身指了指书架,“那本,那本,还有那边那些,都是他的书。‘肝胆圣手’林沛侨,原来的一院院长,林念初的父亲,凌远的前岳父。”

    李熏然平静的看着她,眼神清澈干净,许宋笑了笑,继续道,“你每次这么看人都让人特别没辙,一点谎话都说不出口。凌远是林沛侨的关门弟子,当年毕业实习后直接留院,跟他一起留下的还有叶西平,一个主刀一个药剂,混的风生水起的。过了两年凌远跟林念初结了婚,叶西平也娶了季宁,后来还有了女儿叶小果,那大概是叶西平最幸福的时光。”

    许医生的目光透过李熏然,好像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儿,神情都柔和了起来,“大学时凌远,叶西平和褚安宁是最好的朋友,凌远和叶西平惺惺相惜,褚安宁是凌远的忠实簇拥者。“

”毕业后褚安宁出了国,凌远大概是跟他亲爹憋了一口气,窜火箭似的往上爬,副主任,主任,副院长,他几乎是把所有的热情都投给了医院,你知道韦天舒怎么评价他吗?一个高智商高情商的空想家,一个为了信仰不顾一切的理想主义疯子。凌远主张去行政化,让医患关系变成买卖与服务。”

    李熏然的眉头微微皱着,轻声的说了一句,“他一定得罪了很多人。”

    “对,我都瞧不上他的做法,他用了一些非常手段,不怎么光彩那种”,许医生端起果汁一口气灌了半杯,“整个一院没有一个不反对他的,哦,有一个不反对他,叶西平。他一下子动了那么多人的蛋糕,怎么会不树敌。阻挠最大的是他岳父,林沛侨。他的年岁已经很大了,他享受着太多体制内的东西,人们把他捧得很高,高到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叶西平的女儿患了病,Caroli,肝内胆管囊状扩张,本来儿童期症状并不容易显现,可是上天对小姑娘并不仁慈,并发了肝脓肿,发现时高热抽搐,叶西平出差,季宁是妇产科护士长,值了两个大夜班回去后孩子都不认人了,急诊,凌远亲自手术。”

    许宋的眼圈慢慢红了,“你应该能猜到结局了,孩子没救活,三岁半,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。季宁疯了,当天手术室的人都保持缄默,叶西平回到苏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。闹上了法庭,凌远不承认自己手术有失误,而林沛侨,当天在手术时主动替他收了尾,没人帮他,没人肯指认林沛侨的手术事故,林念初在二审时拿出了凌远神经衰弱的诊断证明,失眠和躯体化障碍,只有韦天舒,言辞苍白的说凌远当天曾操作过同样的手术,绝不会失败。”

    许医生喝光了杯子里的果汁,“一盘烂账,上面有人给叶西平和季宁施压,法庭建议调解,最后赔钱了事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月以后季宁跳楼,成了压垮叶西平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后来你的结案报告里应该都有了吧,叶西平冲动伤人,手术刀从凌远的肺叶中拔出来,插进了胸腔,光抢救就花了6个小时。”

    许医生推开了窗,湿热的空气冲进屋子里,李熏然有瞬间的失神。“他很疼吧。”

    “疼不疼我不知道”,许医生背对这他,声音都有些模糊,“我只知道我认识的凌远是个把救死扶伤当毕生信仰的人,他可以做错任何事情,但是绝不会拿病人的命当儿戏。”

    许医生转过头,笑容有点苦,“你知道为什么凌远跟叶西平那么要好吗?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,偏执,坦诚,对任何一种感情的渴望和珍惜都重过自己,投入太多,所以崩盘的时候措手不及。后来为了平息丑闻,有人送凌远出了国,直到第二年,他才回来跟林念初离了婚。”

    屋子里没开灯,路灯和月光混杂着照进来,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。李熏然动了动唇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好了李熏然,我的故事讲完了。你该走了,我也该走了。天黑了。”



东哥穿着毛衣彩排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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